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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竞体育巴适得板!巴蜀方言为啥是方言世界里的“表情包”?
一盆巴山蜀水,万卷天府之国。巴蜀文化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巴山蜀水,孕育了玄妙神奇、博大精深、瑰丽多姿的巴蜀文化,也产生了热辣滚烫、活色生香、诙谐幽默、俗中见雅的巴蜀方言。
在中国之声融媒体音视频节目《乡音密码》第三期《龙门阵,摆起来,解锁巴蜀方言里的麻辣秘籍》中,语言学者袁雪梅、曲艺演员任俊松、周殿杰等嘉宾与总台主持人婉莹、潘涛一起,摆下龙门阵,谈笑风生解密巴蜀方言背后的乡音密码。
方言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更是不同地区特色文化的投影。同样说“聊天、吹牛、讲故事”,东北人说“唠嗑”,陕西人说“谝闲传”,河南人说“喷空”,而到了四川、重庆,则说“摆龙门阵”。
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核心专家组专家、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袁雪梅解释说,四川旧时称院子大门为“龙门”,人们常在此闲聊谈天讲故事,故称摆“龙门阵”。此外,宋末元初话本《薛仁贵征辽事略》和清代白话长篇英雄传奇小说《说唐后传》中,都有“薛仁贵大摆龙门阵”的段落,民间说书人常讲这个情节,推而衍之,逐渐演化成任何形式的闲聊谈天。巴蜀人加上一个“摆”字后,原本名词的“龙门阵”变为动宾短语,“摆龙门阵!”一下就添了气势。
“惊抓抓”“鱼摆摆”“梭边边”“吃朒朒”……重叠词在巴蜀方言中俯拾皆是,它们既形象又富有感彩。“惊抓抓”,形容非常惊讶,重叠后的表达,瞬间生动传神;“鱼摆摆”,不仅让人联想到鲜活的鱼儿,也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展现出巴蜀方言中的人间烟火味。
在巴蜀方言中,为何“万物皆可重叠”?袁雪梅从语言学、社会学和历史地理三个角度作出了分析。可以说,巴蜀方言里的重叠词,既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文化传承。它的独特之处,来源于深厚的文化底蕴,体现了巴蜀人贯穿在生活中的幽默与智慧,蕴含着他们对日常生活的深刻观察和细致描绘。他们善于用简单的词语,构建出丰富的内涵,凝练又形象、幽默地传达对世界的独特见解。
从“摆龙门阵”到“鱼摆摆”,巴蜀方言凭借着细腻直白的用词、幽默传神的表达,一度成为方言世界里的“表情包”。而川渝两地的朋友都公认的“巴蜀男神”、今年77岁的散打评书表演艺术家李伯清,更是用睿智幽默的“川味”方言作品,带给巴蜀人无尽的欢乐。在李伯清看来,巴蜀人爱用重叠词,和他们悠闲自得的生活、不急不躁的性格不无关系。
近年有专家研究发现,最早可追溯至尧帝时代,蜀人就融入了华夏民族大家庭,秦蜀早已“通语言”。西汉文学大家、蜀人扬雄,曾遍寻各地方言材料,写成了中国也是世界第一部方言汇总的著作《方言》。但《方言》中记载了全国各地很多方言,却对蜀语搜集很少。专家判断,这正说明,蜀语当时可能并非方言,而是流行的通语。
宋代诗人陆游中年入蜀,先后在蜀地做官八年之久。他在诗中说:“蜀语初闻喜复惊,依然如有故乡情。”陆游的好友、苏州人范成大则在旅居蜀地时,留下“蜀人乡音极难解”的记载。这说明,这时的蜀语,已成为一方语言,与通语有了差别,成为人们对一方土地的记忆最直接的承载。
宋末元初和明末清初,由于战乱频繁,四川人口空虚,引发了浩大的移民潮。其中,尤以清康熙十年(1671年)到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的规模最大,历时105年之久,这就是俗称的“湖广填四川”。几次大的移民彻底改变了巴蜀的人口结构,巴蜀语最终和各地移民方言融合演变,发展成为今天的巴蜀方言。
“坝”“幺”“崽”,这是三个川渝人挂在嘴边的常用字。从它们各自的来历,就可窥见巴蜀方言“俗中见雅”的原因所在。
袁雪梅说,“坝坝舞”“坝坝茶”的“坝”字,今天看似是个俗字,其实是个古字。我国第一部按部首编排的楷书字典《玉篇》中,就有“蜀人谓平川曰坝”的记载。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收录有“幺”字,许慎这样解释其意:“幺,小也。”“崽”字则在“中国首位方言大师”扬雄的专著《方言》里可以见到。这些字当时的释义和今天巴蜀方言中的字意完全一致。
她说,巴蜀方言里的“鬼”,通常是指聪明、反应灵活,如“鬼灵精”“精灵鬼儿”。关于“鬼”这个字,扬雄的《方言·卷一》中说,“自关而东,赵魏之间,谓之黠,或谓之鬼”,也就是说这个字最初是在今天河北、河南一带使用。
“拌”字,扬雄《方言》解释:“拌,弃也。楚凡挥弃物谓之拌。”换句话说,这个字是从今天的湖北、湖南传入。
“苏气”这个词更有意思。川籍作家李劼人先生在他的小说《死水微澜》中曾专门为“苏气”作注释,他说:“四川人习用语言中,凡是称道一个人的态度大方,打扮漂亮,都叫作苏气。苏是苏州,气是气象。与此相反的叫作土气,苕气,或土头土脑。”20年的《南川县志》则记录说,“从前外来服饰之物,苏州为美。故土语通称人物文雅、脱俗曰‘苏气’,曰‘苏派’,且直曰‘姑苏’,又曰江湖,意同。”由此可见,这个词也是文化交融的产物。
从古至今,巴蜀方言一直在不断地创新、融合、演变、发展。它不仅承载了历史的印记,更反映了当代的变化。这种不断地创新、发展,让巴蜀方言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央视《新闻联播》主播潘涛,在四川生活了二十余年,说得一口纯正的四川话;因母亲是重庆人,说起重庆话也地道得很。尽管平时大家更熟悉的是他在《新闻联播》中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但他说,每每回到家乡报道主持一些重大活动,“总愿用乡音为家乡做贡献”,他说,就想“抓紧每一个机会,满足思乡的那种念想”。
演员任俊松是地道的成都人,90后,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金钱板成都市级代表性传承人。节目现场,他数次打起手中的金钱板,绘声绘色地表演起他的“川味说唱”。他骄傲地说:“这才是Freestyle(即兴说唱)的鼻祖,真资格的说唱艺术!”
来自重庆的周殿杰其实是山西人,原本学相声的他,大学开始踏上重庆这片土地,没想到不仅成了他自己笑称的“重庆赘婿”,而且逐渐扎根重庆方言喜剧,成了当地一家喜剧厂牌的创始人。如今,操着一口流利重庆方言的周殿杰已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新重庆人”,他的喜剧厂牌也从默默无闻的“草台班子”成为重庆方言文化的标杆。
说到流行文化中的巴蜀方言,衣湿乐队主唱游淼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来自四川宜宾的游淼,白天是兽医,晚上是歌手,他和他的乐队对自己的介绍是“致力于将方言歌曲世界化的民谣乐队”,网友则笑称他们是“用四川宜宾方言唱一切”。
节目中最动人的一幕,是诗人余光中先生生前影像的出现。出生在江苏南京的余光中,少时为躲避战乱来到重庆,曾做过八年的“川娃儿”。他说自己喜欢上文学、喜欢上诗词,就是在四川。他的夫人范我存女士年少时在四川乐山念书,夫妇二人六十多年的相处时间里,对话都用的是四川话。余先生曾说,“改不了口,这是我们交流的专利,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生活。”
乡音有声,乡愁有根。正如节目最后,年轻的周殿杰总结得那样:“普通话可以让我们走得更远,但方言让我们晓得家在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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